隨州論壇
標(biāo)題: 傳言 [打印本頁]
作者: 水滴火焰 時間: 2018-6-11 17:07
標(biāo)題: 傳言
我從來就沒有想過，要離開東郭村。雖然我已成年，但還能看到，我的童年仍在她空曠寂寥的荒原上奔跑。她的一棵樹，一抔土，一個沙丘，都曾因我的存在而有所改變。譬如：我在村頭栽的樹，頭天還在那里，晚上我改主意啦，又悄悄把它移到了村尾，這讓那些出了遠(yuǎn)門的村人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；我在沙丘下面栽上一棵苗，每天都要辛苦幾個來回，把憋的一大泡尿滋在它的根上，直到它開花結(jié)果，長出一兩個翠綠的西瓜。趁黑下我又把它摘回家，讓家里人享受這意外的果實。結(jié)果讓那些覬覦已久的毛孩子，在某一個清晨，發(fā)現(xiàn)他們近在咫尺的美味不翼而飛了，他們失望憤怒，撒野地把余下的瓜蔓連根拔起，順便鏟平了沙丘。無意中，我又間接地改變了東郭村原本自然的風(fēng)貌。還譬如：我制造的一個故事，讓老一代的東郭村人在記憶里傳說了很久。
其實，東郭村和眾多沒有在地圖上留下痕跡的村子一樣，它太小了，稀稀落落的莊稼地，散落在野草雜陳的荒原上，努力地和那些瘋長的野稗抗?fàn)帲瑳]精打采地收獲著，僅能夠滿足村人的腸胃。他們豢養(yǎng)的牲口，也從來沒有逃脫出他們的視線，即使有那么一兩頭聰明的畜牲，試圖尋找新的生活，但總能在天亮之前，安安靜靜地回到自己的棚廄。嚴(yán)格意義地說，這種自給自足的狀態(tài)，已導(dǎo)致了東郭村與世隔絕的命運。但我不管這些，我還是能在它的荒蕪里找到自己的樂土。那就是村西兩里地外的一塊荒洼地。你不得不嘆服自然界鬼斧神鑿的造化，經(jīng)過歲月無情的沖刷，在低洼處已形成一個天然的池塘。池塘里的水，清澈見底，肥碩的鯽魚穿梭于其間，水邊則參差地生長著一圈半人高的野生菖蒲和雜草。這個隱蔽的處所，除了偶爾來擔(dān)水澆灌菜園的村人，就再也沒人能記得它了。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，我快樂地游泳、捉魚，童年大部分時光，就消磨在它的寂寞里。
剛念完初二就輟學(xué)回家的二姐年輕漂亮，不僅學(xué)識淵博，而且身段優(yōu)美，撲閃閃的大眼睛，是所有東郭村青年愛慕的對象。這讓我很是榮耀，跟屁蟲一般地和二姐廝磨在一起。近朱者赤，當(dāng)然我的學(xué)識也有了飛速的進步，甚至能寫出很多讓人不解的字來。這讓我在同齡的孩子中，贏得了至高無上的地位。我指揮他們寫出大大的“薨”字，來考較他們父母的學(xué)問；我讓他們在自家的南瓜上不著痕跡地挖洞，直到南瓜上了他們家的案板，一剖開，里面珵露出一團黑乎乎的臭泥巴，讓他們勤勞的母親目瞠口呆，握菜刀的手瑟瑟發(fā)抖。我的非凡才能博得了二姐的賞識，她甚至愿意把她鐘愛的收藏展示給我看。足足一箱子的紗巾啊，盛載著世上所有的顏色：紅的，藍的，白的，鵝黃的，草綠的……。幸福的二姐告訴我，這是哪個小伙子送的，那條又是誰送的，那些驕傲的小伙子紛紛在我眼里黯然失色，他們的奴顏婢膝，原來都裝在我家的那個小箱子里吶。我收獲著隱秘的快感，決意要保管好這佐證我家尊嚴(yán)的東西，我不能讓它們在我眼皮底下，褪色，發(fā)霉，我要親手將它們處理一番。做出這個決定是在一個心血來潮的清晨。我要趕在村人之前，修飾好我和二姐共有的秘密。啊，樂土！
我的樂土，我披掛著一身五彩斑瓓的紗巾正奔向它而去。清晨的洼地，靜謐而又生機盎然。蚱蜢趴在池塘邊飲水，鯽魚們不時躍出水面，歡暢地表述著快意。我顧不上欣賞這些，急急地拔開水草，綰上褲腿，再讓那些艷麗的紗巾漂浮于水面。我要積極投入地開始我的勞動哪。這時，遠(yuǎn)處卻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。我迅疾地收起紗巾，隱身在雜草叢中。一只酣睡剛醒的兔子匍伏在我腳下。豎起食指，我警告兔子：“噓！”，兔子咧著三瓣嘴會意地笑了笑。
來人放肆地唱著小曲近了，擔(dān)著的木桶，把小路旁的雜草劃撥得嘩啦啦地響。原來是精瘦如豺的老閔頭！老閔頭五十開外，為人刻薄，過早失去老伴的愁苦，在他的衣著上有足夠的體現(xiàn)：他丟三搭四地反穿著衣服，本該貼身穿的襯衣，他把它穿在外面；本該穿在外面的毛衣，他又神奇地把它貼身穿了。惟一不變的，是他褲頭上，終年都系著一條長長的鮮紅的繩子，一只锃亮的黃銅大鑰匙懸掛在上面，風(fēng)一吹拂，叮叮鐺鐺地作響。這是老閔頭引以為豪的驕傲，曾幾何時，老閔頭還是東郭村的會計，那把黃銅鑰匙，自然就是祭開生產(chǎn)隊倉庫大門的法器，全村一百來人的嘴，都系在老閔頭的褲帶上哩。雖然時過境遷，早就分田到戶單干了，失去現(xiàn)實功效的黃銅鑰匙卻一如既往地盤旋在老閔頭的褲帶上，成為他標(biāo)志性的裝飾品。老閔頭另一個驕傲就是他育有四個如狼似虎的兒子：大狗子，二狗子，三狗子和小狗子。狗子們的茁壯成長，足以使得老閔頭有充足的理由睥睨萬物，縱橫鄉(xiāng)里。狗子們也毫不示弱，曾夸口說，只要他弟兄牽手在村頭隨便跺上幾腳，東郭村就會夷為平地！我哪管這些，這個可惡的人，誰讓你打攪鄙人的平靜？我要和他開個玩笑。
我麻利地把紗巾塞進腦袋上凡是有孔的地方。具體安排是這樣的：紅的紗巾塞在右耳孔里；綠的塞在左耳孔里；藍的塞在右鼻孔里；黃的塞在左鼻孔里，碎花的塞在口洞里，剩余的就全都掛好在腰間啦。屏住呼吸，在老閔頭低頭汲水的那一瞬間，我和兔子同時蹦了出來。我說：“Hello！”。
那個可憐的人！可能生平都沒見過五顏六色的怪物，還有一個蹦蹦跳的小東西，他怔怔地瞪著我，良久，才“啊呀”一聲大叫，棄了木桶，落荒而逃。
自此別后的老閔頭病了，他懨懨地躺在床上，向來探望他的村人，不厭其煩地講述他最為離奇最為恐怖的經(jīng)歷。村里的傳言鵲起，也有人稱，在那罕有人至的洼地里，月光下經(jīng)常有白衣白裙的女子出沒。傳說中的狐貍也多了起來，村里的雞子也會自動加入到它們的狂歡，毛發(fā)無存。誰誰逝去的老人，夜里時時來到他們的院落，逡巡一圈后，直到雞鳴才肯離去……。老閔頭郁郁而終。
老閔頭盛大的葬禮空前絕后，狗子們傾其所有，把凡是能請到的神仙都請來了，他們裝神弄鬼認(rèn)真的表演，使東郭村恐怖的氣氛達到了高潮。我那木頭木腦的鄉(xiāng)親，在欣賞完一場規(guī)?？涨暗难莩鲋螅谷粵]人敢首先走回自己的家門。也包括我自己。傳言中的東西都復(fù)活了，詭異、不可捉摸的感覺籠罩了每一個人。我也不敢相信，哪些是真實，哪些是幻境。
呵，樂土啊樂土，終于又回復(fù)到了永久的平靜。傳言已使那里墳塋林立，植被枝繁葉茂，生機勃勃。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才改變的，但我沒有絲毫的喜悅，也因為，我那隱藏的秘密，會讓善良的人們，感覺到道義上的不安……。
請原諒。
作者: sz-houzi 時間: 2018-6-11 18:59
是你嚇?biāo)篱h老頭的
作者: 水滴火焰 時間: 2018-9-20 18:01
很困惑，作為一塊文學(xué)園地，自由創(chuàng)作是很正常的事，自覺沒有什么不良信息，小文老發(fā)不出去，有朋友解釋下嗎，俺從廣水轉(zhuǎn)來的，能不能伸出友誼的小手呱噠呱噠
兩篇小文巜蛞蝓》，巜啊，太平》就被斃了。懂，規(guī)則，絕不會讓您為難的，只想增進一點新鮮空氣，隨州的胸懷倘然如此，只能呵呵了
作者: 水滴火焰 時間: 2018-9-20 18:10
如不雅詞稍敏感瓷可以用叉叉干掉呀，特么趕盡殺絕就十分不解，已很自覺避諱了，真的是很尋常的文字，讓人老委屈的了
作者: 無悔紅燭 時間: 2018-9-22 08:39
為規(guī)避風(fēng)險，很多網(wǎng)站都是這樣，甚至達到不可理喻的程度，讓人很無奈，很委屈，很桑心，很。。。。。。
作者: 姓吳名恥下流 時間: 2018-9-25 10:17
小時候，喜歡在老家河邊扔石頭，看小河彎彎；后來去武漢念書，看長江南北，江城兩岸；步入社會，輾轉(zhuǎn)上海、深圳、大連、杭州等地看海，心曠神怡感概萬千；現(xiàn)在總喜歡看日出，晚霞，夜晚習(xí)慣獨自一人靜靜地仰望星空。。。比大海更浩瀚的是星空，比星空更寬廣的是男人的胸懷!
作者: 姓吳名恥下流 時間: 2018-9-25 10:20
剛回復(fù)水晶心的帖子也是，明明后面還有一段，結(jié)果卻只顯示前面一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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